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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移民家庭的血泪史:飘零的红枫叶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0:44
    和萧恒重逢(5)
    小慧问:“在哪儿能找到负责任的‘特护’,我们家人都没有时间,现在的‘特护’又……,我想换个好些的。”
      医生看了看她:“实话说,不是自家人,都差不多,只要肯出钱,她就会让你满意。”
      小慧想:姐姐给这个“特护”的工资比较起来,已经是最高的了。小慧和医生的对话,都被站在楼道里来暗中探望小慧母亲的萧恒听到了。
      星期一中午,小慧来到了母亲的病房,妈妈说:“‘特护’请假了,幸好有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主动找我,说要做我的护理,一天只要五十元钱,可以试工三天白干不要钱。今天中午的饭就是她给订的,吃得很好。”妈妈满意地笑了。
      正说着,那姑娘走进了病房,自我介绍说叫小凤。小慧边陪妈妈,边观察:小姑娘的确很勤快,也很细心。小慧很喜欢,就把原来的“特护”辞掉了。
      这一夜,她很放心地睡着了。
      一连几天,妈妈都劝她:“不要天天来看我了,孩子小,你爸爸又需要人照顾,再说小凤照顾得非常周到,放心吧。”
      天气慢慢变凉了,小慧找出了几件厚衣服准备给妈妈送去,她想起小凤也许没带过冬的衣服,就准备好一千元钱让她买衣服。因为她要的工资很低,每月比原来的特护要少八百元,小慧想给她补偿。她还找出几件自己过去的衣服拿给小凤早晚防寒用。
      到了医院,妈妈一见她就哭了。小慧很着急:“别哭啊,妈。”
      妈妈擦着眼泪很激动地说:“昨天晚上,多亏了小凤这孩子,否则我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小凤告诉小慧:“可能是因为天气凉了,奶奶不适应,病情突然加重了,昨天夜里有一阵儿呼吸困难,我叫来了大夫,紧急抢救了一个多小时,奶奶才脱离了危险。”
      小慧庆幸换了个如此负责的“特护”。除了原订给小凤的一千元外,小慧把钱包里有的钱又凑了些,一共是两千元,塞到小凤的手中。
      小凤连连拒绝,小慧也十分坚决,她说:“你救了我妈的命,我应该好好地谢你,今天我就带了这么多,是给你买衣服的钱,你就收下吧。”
      可是无论小慧怎么劝说,小凤都死活不要。小慧吓唬她:“你要是再拒绝,阿姨可就生气了。”
      无奈小凤只好坦白:“是一位叔叔雇了我,让我到这儿来帮助奶奶的。叔叔已经付了保姆公司的聘用费,给的是最高的。叔叔说  怕你们怀疑,就让我在你们这儿也领取一份报酬,但是要求我一天不能超过五十元。我已经拿了双份钱,不能趁人有难发昧心财呀。再说,如果让叔叔知道了,他该去公司和我解除合同了。”
      小慧看她确实为难,就只好不再坚持了。
      小慧追问:“那个雇你的叔叔叫什么名字?”
      小凤说:“不知道,他又高又瘦,长得很帅。”
      小慧明白了:一定是萧恒。她记下了小凤的全名和她所在的保姆公司的名称、地址。
      从医院出来后,她打车直接去了小凤所在的保姆公司,在那里找到了聘用小凤的登记表,在聘用人一栏,赫然写着“萧恒”两个字。
      她手捧着这张萧恒填的表,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名字,不一会儿眼泪就打湿了这已经永远印在了她心中的两个字:萧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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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1:05
    父母在,不远行(1)
    两个月后,妈妈要出院了,姐姐怕妈妈家人多,不便于好好休息,就打算把妈妈接到了她的家去养病。
      小慧妈妈出院那天,姐姐开车把妈妈接走了,小慧独自一人向医院的大门口走去。在门口,她意外地见到了李美。
      小慧十分高兴:“我听姚汉说这两天你们回国,但这些天我一直忙着跑医院看我妈,还没顾上给你打电话呢!”
      李美没有答话,小慧这才仔细打量她: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眼睛红肿,与以往开朗、乐观的她简直判若两个人。
      小慧关切地问:“怎么了?”
      李美突然趴在小慧的肩上哭了起来,“我来这儿是见我爸爸的,我都四年没见到他了,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儿等着我。”
      小慧安慰她:“别着急,会好的。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老人家。”
      李美边哭边带着小慧往医院的后门走,到了一个小院门口她站住了,接着“扑通”跪在了地上,边哭边喊:“爸,女儿回来了,我来看你了,爸!”
      小慧猛然想起了,这是医院的太平间,她的眼泪也刷刷地掉了下来,她试图搀起李美,可李美一直跪着,边哭边说:“爸,我来看你了。”
      这时从里面走出了工作人员,小慧赶忙解释说:“我朋友刚刚从加拿大回来,她四年没有见到她的父亲了,没想到竟是永别。”
      工作人员询问了李美父亲的名字后,告诉她们:五天后的遗体告别仪式时再来。
      小慧终于搀起了李美,在医院的一个长椅上坐下了。李美哭个不停,小慧也坐在一边流泪。待李美平静了些,她告诉小慧:“两个月前,我父亲就住院了,是心脏堵塞,但是,由于他年纪大,体弱多病,很难再做手术,所以,半个月后就出院回家了,靠吃药维持。但是十几天前,他突然呼吸困难,又住院了,当时我就想赶回来,可我们早就出机票了,韩航改三张票要一千五百多元加币,我自己先回来又不放心孩子,一直犹豫不定。这期间,我姐姐问过医院的大夫,大夫说:我父亲暂时没有危险,并且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他还闹着要出院呢。谁想到就在我刚到飞机场的那一刻,他就咽气了。他好像是故意不等我似的,我真后悔呀。我也恨钱鹏:在我瞻前顾后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主动劝过我,让我提前回来。”
      小慧边劝李美边打定了主意:五天后陪李美去八宝山,在她最伤心的时候,把自己的肩膀给她依靠,用怀抱来抚慰她。”
      五天后,李美的姐夫开车带着李美姐妹俩连同小慧一起去医院接灵车。车一开动,李美就开始流泪,这一路,她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
      车子开到了医院的太平间的门前,刚一停稳,李美就开门冲了下去,李美姐姐手疾眼快,跟着下车拦住了她,“你不能进去。”
      “我要见爸爸。”李美哭喊着。
      这时李美家的几位男亲戚也来了,他们和李美的姐夫一起进到太平间里抬李美父亲的遗体,李美的姐姐把李美交给了小慧看着,因为按照迷信的礼节,遗体安放好后,灵车启动前,长女要摔瓦罐。
      李美一直靠在小慧的怀里哭,当装有她父亲遗体的盛尸袋被抬出来的时候,她不知哪来的力量,一下子从小慧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扑向了父亲,“爸,我来晚了,我来晚了。”说完,就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医生过来给她打了针镇静剂她才醒了过来。李美父亲的遗体被抬上了灵车。李美的姐姐摔了瓦罐后,灵车缓缓地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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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1:24
    父母在,不远行(2)
    一直被人们公认的女强人 — 李美的姐姐,悲伤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怀抱着父亲的遗像,随着灵车的行进,边哭边说:“爸,我们离开医院了,离开了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爸,拐弯了,记住回家的路啊!”
      当灵车路过李美的父母家的门口时,李美的姐姐更是泣不成声地说:“爸,到家了,记住家在哪儿。这是你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这里有永远爱你的我们的妈妈和我们姐妹俩。”
      为了照顾李美,小慧也坐在了灵车里,她搂着伤心欲绝的李美,听她反复重复着一句话:“爸,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小慧安慰着像“祥林嫂”一样失常的李美,支撑着因过度悲伤而瘫倒在她怀里的李美的身体,还要帮李美用手托着吊唁用的鲜花。
      到了八宝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遗体送进整容室,李美的母亲以及她父亲单位的领导、同事、同学及亲朋好友都在竹厅的休息室等候,只有李美执着地站在瞻仰厅的门口,她想第一个见到四年没见的父亲的面,小慧搀扶着她。
      瞻仰厅的正上方黑色的电子屏幕上面写着:沉痛悼念高级工程师李宗蕃同志,李宗蕃同志永垂不朽!下面摆放着扎着黑花的遗像,遗像前分别摆放着李美的母亲、李美夫妇和李美姐姐夫妇送的、用鲜花扎成的花圈及挽联。厅的中央是瞻仰台,台前是李美父亲的外孙子们送的花圈,在厅的两旁摆满了单位领导、同事、同学及亲朋好友们送的花圈和挽联。
      当李美父亲的遗体被摆上瞻仰台的时候,李美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第一个冲了进去,她扑倒在父亲的面前。在休息室等候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爸,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爸,您睁开眼看看我呀;爸,就差一天,您就不等我呀,爸,女儿四年都没有见到你了,你怎么连拉手的机会都不给我呀?爸……”
      当家人第一批进入瞻仰厅的时候,看见李美泪流满面地边哭边抚摸着父亲的脸,有时还拉拉父亲的袖子,扶一扶父亲的帽子,好像忘记了她父亲已经逝去。
      在小慧的记忆中,李美的胆子很小,除了小鸟外,任何动物她都怕,连别人家养的宠物也怕。她从来没见过尸体,她父亲的遗体在太平间里冷冻了七天,浑身冰凉,她都没有丝毫的胆怯,就像父亲睡着了一样。
      工作人员勉强拉起哭倒在父亲身上的李美,让她和家人站在一起,接受前来吊唁的来宾的慰问,无论谁走到她的面前,她都没有任何反应,眼睛始终盯着父亲的遗体。小慧托着她的手,机械地与每个人握手、道谢。李美只是哭。
      来宾走后,家属和遗体做最后的告别。李美一边往父亲的遗体上撒花瓣,一边哭着说:“爸,我来晚了,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四年来没为您做一件事儿,没给您花过一分钱,更没在您的病床前尽一点儿孝心。爸,我知道您为什么不等我了,您在怪我远离,恨我一直不归,怨我不早点儿回来。爸,您这是在惩罚我,给我留下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爸,我后悔没有提前回来,不能尽孝在您的床前,我更后悔移民到远离您的地方,无法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她说不下去了。哭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爸,您一定有许多话要跟女儿说,或者您想骂女儿不孝吧?您就托梦给我吧,我欠您的,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决不让这样的遗憾再次发生,相信我吧,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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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1:58
    父母在,不远行(3)
    瞻仰的时间结束了,工作人员要推走李美父亲的遗体,李美死死地拉着瞻仰台不放,“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我爸说,我积攒了四年……。”
      李美的姐姐和小慧两个人奋力地拉着李美,姐姐哭着喊:“妹妹,让爸好好地走吧。”
      望着无法阻止、离她越来越远的父亲的遗体,李美再一次瘫倒在了地上。
      几天后,小慧去看李美。一见面,李美又哭了,待她止住了哭后,她告诉小慧:“回来的那天中午,姐姐请我们去吃烤鸭。席间,姐姐说不舒服,走出了包间,回来的时候,她眼睛红肿,可我没有多想。饭后回到了姐姐家,姐夫告诉我: ‘父亲去世了。’我竟然不相信。姐姐接着说:‘老家来人了,在妈妈家等你,因为他们还要连夜赶回去,咱们得赶紧回妈家。在这儿痛快地哭够了,回家见到妈妈时一定要克制,不能让她老人家再伤心了。妹妹,这么难过的事儿,连哭的时间都不给你,的确太残酷了,坚强点儿。’在回妈妈家的路上,姐姐、姐夫告诉我:‘父亲临终前没有叫你的名字,也没有什么要求,走得很安详。’我知道他们是不想让我伤心,可是我忘不了四年前回国见到爸爸的时候,他含着眼泪告诉我:他在医院的病床上特别想我。为了安慰我,姐姐详细地告诉我:他们很好地料理了父亲的后事。可越是这样,我越难过,在我出国的几年当中,我父亲先后做了两次大手术,住了五次医院。父亲受了这么多苦,可我却不在身边。我姐姐虽然很孝顺,可是她心粗,性格又很倔强,再说人家是干大事儿的人,又是单位负责人,又是人大代表,一天到晚的忙,很少陪在父母的身边,父亲住院都是雇护工照顾,护工哪能和家人一样,甚至有些护工还不负责任,我父亲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呢?老人爱唠叨,希望有人能够倾听,姐姐没时间,也没有耐心,我走的这几年,我父母有多寂寞啊!一路上我哭得昏天昏地,姐夫把车窗关得严严的,怕我的哭声妨碍了行人。见到我妈的时候,我真想扑在她的怀里痛哭一场,当我看到几年不见、变得十分憔悴衰老的母亲,强忍着悲痛,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妈妈虽然很坚强,但是,我从她恍惚的神态和暗淡的眼神中,知道她是何等的悲伤。我父母是辽宁人,父亲毕业后分到了北京工作,而我妈却留在了老家教书,那年代有许多人因为两地分居而离异,可是我父母始终如一。终于在他们三十岁以后,母亲调到了北京郊县工作,不能进市区,他们仍然是聚少离多,我母亲三十五岁才有了姐姐。小的时候,我妈一个月才从郊县回城一次,我爸爸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我们。我妈常对我们说:在幼儿园,只有你爸爸一个男人去喂奶。后来,我爸爸去了‘三线’,我和姐姐随妈妈在大兴县生活。记得我们家有个书包,那是我妈妈每个星期去八里地以外的县城给我们买点心用的。我们当时在只有几个人的学校食堂吃饭,饭好吃,就被我们姐妹一扫而光,妈妈就饿一顿,我们不爱吃,妈妈就撑一顿,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妈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几年后,她虽然调到了市区工作,我们家团圆了,可是妈妈经常病得卧床不起。特别是到了节日,别人家都欢天喜地地过节,我们家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家务活全由父亲一人承担,除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外,爸爸为了省钱,还自己做写字台、餐桌和沙发等家具,还为我们做衣服、吹笛子。特别注意对我们的培养,给我们讲故事,讲科学知识,耐心地辅导我们学习,再苦、再累、再烦,他从没打过我们。有一件事我永远忘不了,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八一’电影制片厂到我们机关大院拍纪录片,请我所在小学的鼓乐队演奏,我是打腰鼓的。前一天晚上,我爸连夜为我赶制了花衣服,当天,导演安排我在离镜头最近的位置,照了好几个特写,年幼的我特自豪。做衣服本不是做父亲份内的事,所以我非常感激我爸,可我爸却说:‘是我女儿长得漂亮,才被选中的。’我爸就是这样不计名利,总是默默地奉献自己,对人、对工作都如是。他工作很出色,也很受人爱戴。那天在八宝山,听他们单位的领导说,来参加爸爸遗体告别仪式的人是几年来最多的一次,人们都非常怀念他。”
      李美又哭得说不下去了,她妈妈走过来劝她:你是很孝顺的,你爸见人就夸你。家里的大事小事你都操持得细心、周到;尽管我们不缺钱,我和你爸吃、穿、用的所有东西你都包揽了;你还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耐心地听我们唠叨;你能揣测我们的心思,事事都体谅和满足我们。你尽心了。
      李美不停地哭着摇头:“妈,我爸一定怨我。姐姐告诉我,我爸去世前,她哭喊着恳求爸爸说:‘爸,你再坚持,坚持,我妹很快就回来了,你等等她啊。’可是……。”
      妈妈迷信地告诉李美:“你命中注定就是养老不送终的人。”
      小慧抱着哭得发抖的李美说: “都怪你走得太远,不然你也不会那么长时间不回来看父母,更不会有这样的遗憾。许多移民都有同样的经历,这是我们移民的无奈呀!你不要太过于伤心了,保重好身体,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地照顾你的母亲,才能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小慧的话触动了李美,李美擦着眼泪说:“我知道,逝者已逝,生者犹存,可我就是想我爸。我现在最怕见到爸爸的同事,特别是他的同学,甚至怕见所有和他年龄相当的老人,见到他们我就为失去父亲而难过。见到他们我就自责,我爸之所以比他们早逝,就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地照顾他,我让他伤心、受苦。‘不能承欢在父母膝下,不能尽孝于父母床前’,真是移民的最大悲哀,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父母在,不远行’这句古训,它不仅凝聚了祖祖辈辈的血泪,也是许多远离父母的海外移民历尽离愁心酸的痛苦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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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2:14
    知足但不能长乐(1)
    姚汉在塑料厂工作半年了。一天, 姚汉正在公司车间里干活,汤姆阴沉着脸走过来对姚汉说:“D*e fired me, you will do my job.(德夫把我炒鱿鱼了,你将接替我的工作)”
      “Why ?(为什么?)”姚汉问道,他以为汤姆跟他开玩笑。
      汤姆撇撇嘴,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姚汉被德夫叫到办公室。
      “Tom works too slow, your work is good, your pay will increase $1/hour from next week and I want to teach you how to set up mode when we are not busy, is that OK ?(汤姆干活太慢,你干得很好,你的工资从下星期起一小时长一块钱,我想在不忙的时候,教你如何安装模具,你看如何?)”
      “OK, thank you. (好的,谢谢)”
      对姚汉来说,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他来加拿大已两年多了,做的都是一些简单繁重的体力工作,每个人都好像是他的领导似的,对他指手画脚。即使看来就像1加1等于2这样简单的事,也要掰开揉碎地告诉他如何去做,就好像他是弱智。在这种环境中工作时间长了,人就会慢慢地产生了一种自卑的心理。
      现在德夫想让他做技工工作,顶替汤姆,他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具有这个能力了。
      姚汉退出了办公室,看到不远处闷闷不乐的汤姆,两眼正撇向他。也许是因为他的工作态度:ONE TIME DO ONE STHING(不能兼顾着做两件事)。汤姆教会了他很多东西。虽然是德夫决定辞掉汤姆的,但姚汉的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和同情,毕竟是他抢走了汤姆的饭碗。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资本主义社会职场上的冷酷无情。
      姚汉很快就掌握了模具安装要领,学会了机器运行调试的基本知识。
      一天,德夫只带了姚汉一人去多伦多国际机场附近的展览中心,参加一个有世界很多国家的制造商参展的注塑机展览会。姚汉沾沾自喜的感到:自己受到了德芙的格外器重。
      姚汉现在上班更忙了,他的职责初来时是单一的材料员(MATERIAL HANDLER),现在又加上了帮助安装、拆卸模具,调试机器。下班后全厂的所有机器的关闭收尾工作,也由他来完成。每天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车间。有时候德夫请假出去或太忙脱不开身的时候,工人们有什么问题都去找姚汉。工人们常说一句话:德夫不在,找姚汉。他似乎找到了久违了的、企业主人翁的感觉。
      “应该给我加点薪水了。” 忽然有一天这样的想法涌上心头,于是他蛮有信心地找到经理谈了这个要求,不出所料,经理马上就答应了。姚汉知道加拿大不同于国内,如果你自己不提加薪,不会有人因为你表现好而以资鼓励你。相反,如果你做得不好,老板也会很直接地说:“NO”。入乡随俗,跟西人打交道用不着谦虚。他曾听说过一件事儿:一位中国移民,好不容易等到了一次面试机会,当面试官让他自我介绍时,他过于谦虚,令面试官怀疑他是否能做这份工作,问他:“你认为你在工作中最优秀的能力是什么?”他说:“在工作中有很多不足之处,还需要不断地学习和完善。”面试官皱着眉头,一副无奈的看着他。结果他失去了完全能胜任的一份很好的工作。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姚汉在工作上取得了成绩,赢得了信任,他渐渐地有了在国内工作时的自尊和自信。
      姚汉开始有点满足于眼前这个工作了。但随后发生的事,又使他的心态回到了原来的初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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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2:30
    知足但不能长乐(2)
    这天早晨,姚汉5:30就被闹钟叫醒。他不敢迟疑,起来洗漱完后,热了杯牛奶, 6:15走出了家门。车间正点上班是七点钟,但他要比别人提前半小时到,因为车间里的所有注塑机器在正常工作之前,都需要提前预热半小时,这也是不久前德夫给他增加的一份工作,原来都是德夫自己亲自做,这充分说明德夫对他的信任。
      此时,多伦多正下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雪从半夜就开始下了,路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姚汉深一脚浅一脚踏着已经没过小腿肚的雪,向工厂走去。太早了,路上还没有别人的脚印,他成了“先行者”。快车道上虽然撒了盐,因为雪下得太大,还是形成了积雪,偶尔有汽车缓慢“爬”过。
      姚汉来到了车间,里面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他进门后像上满了发条的闹钟,立即开始了一天的紧张忙碌。
      首先,把水泵合上闸,轰隆隆的水泵运转的声音打破了车间的沉寂,像战士冲锋的号角。紧接着姚汉打开所有照明灯;合上动力总闸;逐个打开每台机器的电源开关,进行预热。
      上工后,姚汉正在逐个检查机器的运行情况,检查产品是否有缺陷。一个白人工友走了过来:“HAN, the machine doesn’t work.(汉,我的机器不工作。)”
      姚汉跟着那位工友来到了她的机器旁,原来是机器的前后两块磨具合到一起时,因为力量过大,磨具中间几乎形成了真空,两块模具无法分开。姚汉首先把机器从自动运行状态转换到手动状态,然后打开两块模具,并把两块磨具挤压的力量调小一些,问题果然解决了。
      虽然忙碌得汗水早已湿透了衣服,但他心里觉得很充实,甚至对自己的表现有些自我欣赏起来。
      八点多钟,姚汉正在给机器上料,一个工友告诉他:“HAN, manager is looking for you.(汉,经理正在找你。)”
      “经理找我?”我还没到被经理召见的级别,怎么…..?姚汉自言自语道,
      一见面,经理直截了当的说:“Han, can you shovel snow from parking area to office for me ?(汉,你能帮忙铲铲雪吗?从停车场到办公室之间。)”
      在办公室工作的人九点钟上班,车间里上班的人和办公室上班的人走的是不同的两个门,经理让他在办公室的人上班之前,为他们扫出一条路。
      姚汉嘟囔了一句:坐办公室就是和在车间不是一个等级,看来在工人中我也是最特别的,扫雪这差事非我莫属。
      他拿起铁锹和扫帚,向门外走去。这时,地面的积雪已没了膝盖,四周的一切都被白色所覆盖,纷飞的雪花随着大风在空中乱舞。虽然已是上午八点多钟了,能见度仍很低。
      姚汉来到公司的停车场,要从这儿开始向办公室方向清扫。干了很久,他才扫到办公室附近。虽然在寒冷的室外,他已经浑身冒汗了。这时,从身后传来“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有人来了,姚汉下意识地往路边挪了一步,让出路来,继续低头干活。只见一双女士“皮鞋”从身旁走过,紫红色的皮鞋的亮光晃着他的沾满了积雪的又旧又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劳保鞋,清晰地照出了他与“皮鞋”的悬殊差距。
      “皮鞋” 转过身:“Good job, thank you.(干得很好,谢谢。)”
      姚汉知道这是在办公室做接待工作的一位白人女士。
      面对这样居高临下的的赞扬声,此时此刻姚汉听起来却特别的不舒服。
      “No, problem.(不用谢。)”他礼貌地回答道,但声音小得甚至连自己都听不见。他的心里却有个很强的声音:我来加拿大不是干清洁工的活儿的。
      就像是一个爬山的人,好不容易就要爬到山顶了,眼看胜利在望,正在得意之时,又被无情的打回到谷底。他感到受到了羞辱,甚至想到了歧视。刚刚有的满足感顷刻之间消失殆尽,自尊心和自信心再次受到了伤害。
      这以后下过的几场大雪,每次都是经理分配姚汉到办公室门前扫雪,好像成了他的“专利”,这种特殊任务一次又一次挫伤了他的自尊心。我一定要找专业工作,他暗暗发誓。
      姚汉又开始做已经中断了几个月的发简历找工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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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2:50
    心有灵犀在“除夕夜”
    2004年1月22日,是农历春节,也是小慧出国后回国过的第一个春节。姐姐提前一个月、在妈妈家住的大院对面的“老北京”酒楼订好了一个包间吃年夜饭。这几年国内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年三十在餐厅吃年夜饭已经成了时尚。
      年三十晚上五点多钟,姐姐就开车把家人送到了“老北京”酒楼。全家人聚在“寻梦”的小包间里,小慧仔细观察着这个附近闻名的酒楼:装饰得十分华丽的大厅,东西两侧是通廊,通廊的两面都是独立的套房包间。
      小慧家订的这个包间是在大厅的东侧最里面,姐姐一家四口、小慧和儿子及父母连同姚汉的母亲,一共九口人,围坐在大圆桌周围,边聊边吃,共度佳节。。
      就在新年的钟声敲响后,姐夫提议为遥远的姚汉碰杯,小慧代表所有的人拨通了姚汉的电话,给他拜年。电话中隐约能听见机器的轰鸣声,姚汉正在车间干活,听到家人的祝福,他先是一愣,才知道春节到了,春节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有些陌生了。
      紧接着隆重的仪式开始了,先是两个孩子给所有的长辈磕头,老人给孩子压岁钱,一时间磕头声、祝福声、碰杯声和欢笑声交织在一起,一片喧闹。
      久违了的喜庆气氛倒让小慧有些不适应了,反而她的内心掠过了一丝惆怅,她悄悄地离开了座位,想出去透透气。出了门,径直沿着通道向大厅走去。远处走过来的一个高大的、瘦瘦的男人的行为引起了她的注意。他每走过一个房间,都要向里张望,小慧猜他一定在找什么人。这个身影越来越近了了,她从来不正视陌生的男人,从眼睛的余光中感觉,此人怎么有些面熟啊?当那人快走到她面前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往回走。这样一来倒引起了小慧的注意,她看清了那人的背影,是萧恒!泪水却先于她的呼喊流了出来:“萧恒!你怎么在这儿?”话一出口,她已经意识到这是多余的。
      萧恒的第一句话是:“我本来不想见你,可是,过了春节你就要回加拿大了?”
      小慧说:“你知道我爸行动不便,我们肯定在附近订餐,所以你就给我家附近的所有餐馆打电话,侦查我们在哪儿订了年夜饭。然后,你今天就来到了这儿?”
      萧恒欣慰地笑了:“小慧,你太了解我了,我只想从远处看看你,特别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这个亲人团聚的时刻。”
      小慧看见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停止了,凄楚无奈的眼神,无法掩饰地从他那深邃的双眸中流露了出来。
      的确,在彼此的心中,对方早已是最亲的人,但却不能像亲人一样相亲相爱的在一起,哪有比亲人不能相见,只能分离更痛苦的呢?而这难忘的重逢,让小慧不顾一切地扑向了他的怀里,萧恒也满含热泪地张开了双臂,深情地拥抱了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他们心贴着心,互相传递着深深的眷恋,久久地……,久久地不愿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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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3:06
    守得云开见月明
    2004年的春节后,刚刚进入二月,姚汉接到一个面试通知,这是一家距离多伦多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工程设计公司,在一个叫MILLER(米勒)的小镇边上。
      接到面试通知,姚汉就开始紧张忙碌起来:看书、查资料、查找面试公司的地址、规模和生产经营情况等。他又从加国无忧网站上租到了一部MINI VAN (商务车),司机是一位周姓师傅。
      面试那天,因为路程远,姚汉和周师傅很早就出发了。周师傅很健谈,他一边开车,一边聊起他自己的情况:“我今年四十六岁,来自河北省,到加拿大以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看到年轻的移民纷纷上学,以求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也动过这方面的脑筋,可是,记忆力和精力都不行了,索性就买了一辆二手的MIN VAN,靠为别人搬家、接机、送机等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我还经常跑长途,招募去渥太华、蒙特利尔等城市搭车的人。收入很不稳定,工作时间也没有规律,就是好在自己当自己的老板”
      “现在很多技术移民都像您一样,做上了交通运输的生意。”
      听着周师傅聊家常,姚汉时不时地插上一句,但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即将到来的面试上,诸如:面试有可能问的问题,以及应该如何回答。设想的面试场景就像过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预演了一遍又一遍。
      这家公司主要做钢结构设计绘图,与姚汉所学专业不太对口。面试过程比较简单,老板当时就告诉他:可以试用。试用期本应三个月,因为姚汉有塑料厂的工作,很NICE的老板答应试用期缩短为两星期,一周以后即下周一上班。
      下午两点,姚汉回到了多伦多的家里,他顾不上当时北京还在夜里,立刻拨通了小慧的电话。
      还在睡梦中的小慧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怕铃声影响到老人和孩子,她匆忙拿起了电话,是姚汉。小慧纳闷:“你怎么这时候来电话?”
      姚汉告诉她:“我找到专业工作了,下星期一就开始上班了。”
      听得出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小慧的心狂跳了起来,立刻没有了睡意,“太好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几乎嚷了起来。
      全家人都被她吵醒了,一起分享着喜悦。小慧再也睡不着了,眼前浮现这几年所受的苦及找专业工作的艰难……。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切都过去了,想想美好的未来吧:先买辆车,然后再置个小洋楼,说不定再添个宝宝,……。她越想越兴奋,看看窗外,天已渐渐放亮了。
      晚上,姚汉买了几瓶啤酒,炒了两个菜,他要好好地庆祝一下,这也是他来加拿大三年多来第二次买啤酒,上一次是为了庆祝儿子的满月。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好的雅兴了,姚汉没有酒量,一瓶啤酒下肚,脑袋就开始发晕了,心里却很痛快。在异地他乡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周一的早晨,姚汉带着干粮乘租来的汽车很早就来到了公司,公司老板史蒂夫给他安排了工作。
      下班了,姚汉寻思:去哪儿安身呢?回多伦多,没有公交车;去米勒小镇中心,老板说过:小镇几乎没有流动人口,租房很困难,……。
      同事们都已经回家了,姚汉仍在公司空旷的停车场上徘徊着,想着各种可能的办法。他真后悔当初在多伦多没有学车,如果有车,至少可以睡在车里。怪自己没有远见,嫌学车、买车需要花钱。公司是在小镇外,周围只有两家工厂和一大片的玉米地,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他看看不远处的路上,过往的车辆越来越少了。这天寒地冻的,总不能露宿人烟稀少的旷野吧,即使没有野兽也得被冻死。他心惊胆战了。
      小慧在袜厂打工时认识的一个朋友,搬到了离这里大约有三十公里的地方。姚汉和他们不熟,原本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现在看来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拨通了这位朋友的电话号码。很幸运,朋友正好下班在家。四十分钟后,朋友开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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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3:26
    超前“享受”养老院的生活(1)
    第二天中午,姚汉正发愁去哪儿填饱肚子呢,老板召集员工们出去吃饭。虽然姚汉心里发慌,但还是跟着去了,他知道国外没有免费的午餐,中国人花钱都实行AA制,何况老外呢?
      但不知道老外要去哪儿浪费一把呀?
      他随着老板一行5人来到了镇中心的PIZZA店,老板要了一盒大号的。在等待制作的时候,老板等人每人在桌子上放了10元钱,姚汉也随着放了10元。每人都吃完了自己的一份后还剩下一小块,老板问谁还要?姚汉虽然没吃饱,怕被人笑话就违心的摇了摇头。老板拿起来几口就吃完了,掉在桌子上的几个渣子也被老板一个一个的捡起来吃了。随后,他又放在桌上5元钱。饭后几个同事聊起了冰球,姚汉不感兴趣,有些当地的俚语他也听不懂。姚汉独自感慨:西人也很节俭,看来和西人不仅语言上不好沟通,就是兴趣、爱好上也很难融合。
      不一会儿,老板史蒂夫问起了姚汉的租房情况。史蒂夫住在米勒小镇上,他昨晚听妻子说小镇上有一家养老院,那里目前有两张闲置的床位,可以去看看,先将就一段时间。令姚汉烦恼了几天的事情终于解决了,他兴奋的握着老板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下班后,史蒂夫开车带着姚汉来到了养老院。米勒小镇是一个典型的欧式田园乡村,有两千左右的居民,几乎没有什么流动人口。养老院坐落在靠近小镇的DOWNTOWN(中心),这是一座西式两层小洋楼,听说里面住的全是男性孤寡老人。
      史蒂夫和姚汉来到门前,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胖胖的、自称是经理的白人妇女。史蒂夫说明来意,白人女经理从门口挪开她那胖得出奇的身子,让姚汉他们进来。刚迈进一步,一股怪怪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姚汉猝不及防,立刻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住在这里只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策”,姚汉心里安慰着自己。
      女经理喘着粗气,吃力地在前面挪动着她那胖身体,边走边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这里的情况:夜里睡觉不要插门,床单被褥已换好,租金是每月四百元加币。姚汉跟在后面,真怕胖经理一步没走好,两条腿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
      姚汉被带到上面第二层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里住着一位叫彼得的老人,他的斜对面靠窗子附近有一个空床,整个房间连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也没有。见姚汉进来,老彼得看着姚汉,嘴里咕嘟两句什么,算是跟姚汉打招呼了。姚汉放下书包,想把简单的行李放在床底下,可他发现床底下满满的:有两大包衣服和一个行李箱。见姚汉迟疑不决的样子,彼得告诉他:“The guy…… 。”.(这个床位以前住过一个人,一个月前走了,床下的东西是他留下的。)
      “走了?什么意思?是被家人接走了,还是去世了?如果被接走,行李也应该拿走啊。” 想到这些,姚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愿意多想下去了,甚至害怕彼得说出答案。
      晚上将近六点钟时,姚汉来到了一层楼的饭厅。饭厅中央放有一张足够二十个人吃饭的特大长圆桌。吃饭的时间还没到,此时厅里只有胖经理和一个正在喝咖啡的老人。胖经理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报纸,听到有人从楼上下来,她费劲地转头看了看,正好和姚汉的目光碰在一起。姚汉冲她笑了笑,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胖经理刚刚看完的报纸,但马上又神经质地放回桌子上,从心里泛出一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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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3:45
    超前“享受”养老院的生活(2)
    “What’s up ? ”(怎么了?)胖经理不解地问道。
      姚汉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报纸上的一大块痰。胖经理看了看,表情自然,没有片刻犹豫地抬起右臂,用她那肥大的袖子,在报纸上狠劲地转了两圈,然后看也不看,把报纸又递给了姚汉。姚汉接过报纸就像接一个烫手的山芋,他胡乱地看了两眼,就放下了。
      旁边喝咖啡的老头,因为上了年纪,端着咖啡的手颤抖了一下,把半杯咖啡撒在了地板上。他目视着姚汉,嘴里咕哝一句什么。老头说话不清楚,姚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见姚汉没有反应,老头用手指了指长圆桌远处的盖在盛饭碗的托盘上的方巾。姚汉迟疑地拿起了方巾递给他。他接过方巾,“啪”地一声,扔在了撒有咖啡的地板上,一只脚踏上去,用力地碾了碾,然后又捡起方巾还给姚汉。姚汉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把方巾放回托盘,而是放在了洗碗池里。
      姚汉真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不卫生的一幕。他后悔不该早下来,看到这让人反胃的事。
      正沉思时,开饭了。这时桌子四周已经坐了十多位老人准备吃饭。姚汉赶紧找个座位坐了下来。胖经理指着桌子上离姚汉最近的一个盘子说:“That’s yours. 。”(那个是你的。)
      盘子里是一些土豆泥和用白水煮过的绿豆角,盘子旁有一块餐巾纸,餐巾纸上放着餐叉和小勺。姚汉看着盘中的食物,尽量控制自己不想刚才发生的事,并在心里反复默念:不就是有点不卫生吗?反正也没有毒,吃了也死不了。
      这几天生活不规律,他一直没有好好吃顿饭了,他低下头,没顾上仔细咀嚼体会味道,三下五下就把盘中的饭吃完了。胖经理对姚汉说:“You can get more……。”(饭不够吃,可以再去盛。)
      姚汉道过谢后又盛了一盘,这才边打量周围,边慢慢地吃了起来。坐在稍远的两位老人一边吃饭,一边咳嗽,时而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擦擦嘴角上的痰和鼻涕,然后再放到桌子上。还有一位老人一边吃饭,嘴里还不停地、像老和尚念经似的嘟囔着什么。坐在姚汉对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白人,他头戴一顶高尔夫球帽,较长的金发用皮筋系在脑后。那人见姚汉看他,马上自我介绍到:“My name is Jack.。 ”(我叫杰克。)
      姚汉后来听说,杰克曾结过婚并育有一对儿女,离婚后单身一人。因为他跟一个黑人打架,被打得小腿骨折,出院后因为没地方住,就来这里疗养。别看这家伙文化水平不高,手很巧,脑子也很聪明,经常给别人鼓捣计算机。
      吃完晚饭,姚汉给妻子打了电话,从姚汉的语调中,小慧感到他的情绪不像上次通电话时那么好,她问:“怎么,工作不顺利?”
      “工作很顺利,只是在这小镇租不到房,远一些的镇子能租到房,可是又没有公共汽车。”
      “那你现在住哪儿呢?”
      “老板帮我联系的一个养老院。”
      “什么?养老院?”小慧哈哈地笑了起来:“也不错,有人伺候饭,还有人给你打扫卫生,定期换洗被褥,你超前享受养老院的生活了。”
      姚汉很勉强地“嗯”了一声:“我享福了。”
      “那我和儿子回去也可以住养老院吗?”
      “不,不”姚汉连忙说,“我得抓紧学车、考车,有车后我们到附近的闹市区去租房。”
      小慧失望了:“等你办好这一切得什么时候呀?看来我们近期回不去了,反正还要等一段时间回去,不如给你妈办个探亲,我们回去时候,正好把她带走,你都好几年没见她了。”书 包 网 **上传分享

    超前“享受”养老院的生活(3)
    与小慧通完电话,姚汉早早就和衣上了床。笔杆条直地仰面躺在床上,他不敢轻易翻身侧卧,因为每当枕头受到脑袋压迫,里面就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刻冲出来,鼻子离枕头越近,味道越浓。这味道与父亲去世时,他在太平间里闻到的一样。即使这样,他还是很快地进入了梦乡,这几天太疲劳了。他最怕的就是:一觉醒来,自己趴窝在床上,整个脸埋在枕头里。但值得庆幸的是:这恐怖的一幕始终没有发生。
      第二天早晨,姚汉被管理员的敲门声吵醒了。管理员每天早晨要逐个敲房间门,叫人起来吃饭。他看了看手表,七点钟整。他赶紧刷牙、洗脸,来到了楼下。
      这天下班比较早,姚汉早听老板史蒂夫说过:在小镇中心有一个中餐馆。他来小镇一个多星期了,也该去逛逛了。
      走进餐馆,姚汉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品着咖啡,姚汉仔细打量着四周。这里共有两间小屋,分里外间,外间靠里面又隔开一个小吧台。餐馆没有装修,餐桌、椅子都有些破旧了。这时,通往厨房的门帘一挑,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你好啊!欢迎你来。”一个看着十分精干的、爽快的华人中年男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十分热情地冲姚汉打着招呼。
      这一定就是老板了,姚汉边想边站起身,“你好,我叫姚汉,在镇上的一个公司上班,我的老板叫史蒂夫。”
      “我姓常,这是我的餐馆,史蒂夫,我们很熟,他经常来我这儿吃饭。”常老板热情地介绍着。
      “小镇上华人多吗?”姚汉问。
      “不多,除了你,就我们一家。我们来自广西省,在加拿大呆了十五年了,到这个小镇也有八年时间了。刚来时我们很不习惯,现在好多了,我有这个餐馆,还买下了一栋小公寓楼和洗衣房。” 说着,常老板用手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一栋小楼。
      异国他乡,尤其在这偏僻的小镇,能见到同胞,姚汉心里热乎乎的。自从来到小镇后,一直没有机会说国语,憋得他很难受,现在可找到机会了,他跟常老板很快就像老朋友似的聊了起来。
      试工的两个星期马上就要过去了,这天刚上班,史蒂夫大声地向大家宣布:“Our company ……。”(我们的公司从下星期起又增加了一名正式员工。)
      说完,史蒂夫走向姚汉,和他握手表示欢迎。姚汉高兴地连连道谢,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工作稳定了,下一步要考虑把多伦多的家搬过来。现在正好是二月底,马上给多伦多的房东打电话,因为租房协议规定,搬家要提前一个月通知,这样四月初就可以搬家了。
      要搬家了,姚汉又发愁了:搬家后家里那么多东西放在哪儿呢?姚汉首先想到了中餐馆的常老板,“毕竟是同胞,他一定会帮忙的。”姚汉这样想着。
      这天下班后,姚汉来到了中餐馆,询问常老板是否能帮忙存放东西。不出姚汉所料,果然他答应考虑一下。第二天还没下班,姚汉就接到了常老板的电话。一见面常老板就说:“我餐馆的地下室有点闲置空间,你的东西可以放在那儿。”边说边带姚汉来到了地下室。
      “多少钱一个月?”
      “一百加币”常老板瞟了一眼姚汉。
      刚一迈进地下室,姚汉就感到一股阴凉的潮气扑来,依稀听到木板墙外“哗哗哗”小河流水的声音。借着昏暗的灯光,他打量了一下地下室:这里堆放着很多杂木、旧厨具和一箱箱空啤酒瓶,仔细看还能发现一些小动物的粪便和毛。整个地下室几乎没有闲置的空间,自己那么多东西放在哪儿?常老板好像看出了姚汉的担心,指了指地上的杂木和旧家具说:“这些上面,你都可以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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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1 12:14:20
    超前“享受”养老院的生活(4)
    想想自己的洗衣机、电视、微波炉等害怕潮湿的电器,姚汉犹豫了,但实在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最后只好冲常老板点了点头,“好吧,就这样吧”。
      姚汉联系了搬家的车,朋友们都很忙,搬家时间又是晚上,所以,姚汉只约了一位住得近的朋友来帮忙。
      搬家的那天,约好的时间已过,朋友还没有来,姚汉一人先干了起来。他一件一件地把东西往楼下搬。虽然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但他一件也不舍得扔掉,俗话说破家值万贯。干了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了,汗水湿透了衣服。这时,手机响了,朋友来电话说有事不能来了,姚汉很失望,连个看东西的人都没有了,面对满屋的东西,只有咬咬牙,一刻也不敢耽误,因为司机第二天还要早起出车。
      约莫用了两个多小时,才把所有的东西都运到了楼下,正在这时,搬家的车到了。装完车,姚汉累得疲惫不堪,汗水流到了眼镜上,挡住了视线,他摘下了眼镜,用衣角擦了擦。他连渴带累,感觉有些虚脱了。一瓶矿泉水被他一饮而尽。三月底的多伦多,已经有些暖意,可风吹在一身汗水的姚汉身上,他感到从心里往外的冷。
      卸完家具回到养老院,姚汉连鞋都没有脱,就和衣躺在了床上。他想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擦个澡,可没想到,一下就睡着了,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
      星期六早晨,刚刚吃完早饭,杰克走进姚汉的房间,看了看姚汉放在地上的、装在纸箱里还未打开的计算机说:“Two people……。”(你这房间住两个人,我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有一张空闲的桌子,而且我的计算机已经上网,咱们可以分担上网费。)
      姚汉这几天正为用不了计算机、上不了网而发愁,听了杰克的话后喜出望外,他很快就把计算机搬到了杰克的房间,接上了网线。他又可以和远在北京的妻子和儿子视频对话了。
      第二天周日上午,姚汉正在上机,忽然胖经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HAN, ……。”(姚汉,你的电话。)
      “我的电话?”姚汉自言自语道.。他想不出在这里有谁会给他打电话。来到楼下,拿起电话,原来是杰克从外面打来的。他向姚汉借一百元现金,姚汉是个热心人,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出门在外,谁都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一会儿功夫,杰克从外面赶回来,姚汉给了他一百元钱,杰克承诺明天即星期一银行一上班他就还钱,说完拿着钱又匆匆出去了。
      星期一过去了,一星期过去了,两星期过去了,杰克每天都跟姚汉见面,但始终没有还钱的意思。姚汉有点耐不住了,催问了一次。杰克说手头现金不足,再等等。过了两天,他主动找到姚汉:“Can you……。”(你再借给我一百元现金,我给你开一张二百元的个人支票。)
      警觉的姚汉以怀疑和不信任的眼光看了看杰克:“I don’t ……? ”(我手头的现金也不足了,而且我去银行也不方便,你欠我的那一百元钱能还现金吗?)
      杰克见姚汉看透了他的心思,灰色的眼睛斜了斜姚汉,悻悻地离开了。
      几天以后,姚汉想好了主意,找到了杰克,“OK, ……。” (这样吧,以前你欠我的钱,你可以写一张支票给我。)姚汉说着,眼睛盯着杰克。
      杰克正在上机玩游戏,听了姚汉的话,他停了下来:“Honestly, ……。”(实话说吧,我没有钱,我那支票是作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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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3 21:06:42
    超前“享受”养老院的生活(5)
    杰克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他的计算机屏幕,摆出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这种结果姚汉早已料到了。如此无赖的人,他长这大还头一次遇到。
      停顿了一下姚汉继续说道:“Can I…… ? ”(这一百元钱可以折算成我应该分担的上网费吗?)
      杰克“嗯”了一声,算是表示同意。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姚汉正在杰克的房间里通过互联网与远在北京的妻子小慧和儿子视频通话,门外传来了“咚咚咚”急促脚步上楼的声音,是杰克回来了。杰克走进屋,对姚汉说:“Can you……? ”(你能离开一会儿吗?我女朋友来了;再有,你能给我$80吗?)
      有了以前的教训,姚汉谨慎多了:这小子脸皮怎这么厚,前段时间刚发生借钱不还的事儿,这又来了。见姚汉没有回答,杰克马上追问了一句:“No ? ”(不行?)
      “No! ”(对,不行!)姚汉顺口答道。
      杰克转身去找彼得了。
      姚汉关好计算机,动作麻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姚汉的房间就在杰克房间的斜对面。一会儿就见杰克和他的“女朋友”(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白人女孩),分别到洗手间去洗澡,然后又很快地回到房间,从里面插好门。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杰克的“女朋友”离开了房间。姚汉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杰克这小子,超前消费得邪乎,跟别人借钱嫖妓。
      一天晚上,姚汉下班后回到养老院,发现自己的计算机坏了,因为除了杰克,别的人是不会碰计算机的,他问正斜着眼看他的杰克:“Jack, …… ? ”(杰克,我的计算机怎么坏了?)
      心虚的杰克支支吾吾地说:“My ……。”(因为电压不稳,我的计算机也坏了。)
      姚汉两眼直视着杰克:“But 。。。。。。 ? ”(但我的计算机整天都没开,电压不稳不会影响它,对吗?)
      姚汉并没想让杰克赔偿,杰克只要承认是他干的就可以了,没想到杰克的眼皮翻了翻,两手一滩,做出很无辜的样子,“I don’t know. ”(我不知道。)
      看到杰克这幅德性,姚汉十分厌恶。既然是电压不稳,计算机的CPU应该被烧坏了,姚汉心里推测着。
      第二天是周六,姚汉刚吃完午饭,杰克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走进姚汉的房间,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塑料袋子,得意地在姚汉眼前一晃,
      “Look, …… ? ”(看看,这是什么?)
      是CPU,正是自己计算机所需要的,姚汉一眼就认出来了。
      “It’s for you, $120. ”(给你买的,$120。)杰克给出了价格,愣了片刻,见姚汉没有反应,继续说:“How about $110 ? ”($110 怎么样?)见姚汉还是没搭腔,杰克又继续说:“$100 ? $90 ?” 杰克有点儿不耐烦了,“What …… ? ”(你想给多少钱?)
      “I ……! ”(我不想跟你做任何交易!)姚汉终于说话了,他两眼盯着杰克,一板一眼地回答。
      在姚汉面前,杰克已经没有任何诚信了,即使这东西$10钱,姚汉也不想要。从杰克的身上姚汉仿佛看到了明末占据中国台湾的那些昔日列强的影子,因为杰克的祖籍是荷兰。
      后来,姚汉自己从别人手里花$30元钱买了一个二手的CPU,修好了计算机,但不能上网了。
      姚汉的房间隔壁住着一位八十岁的驼背老头,听说他年轻时杀过人,蹲过监狱。他独居一室,姚汉半夜上厕所时,经常发现他房间的灯亮着,房门被从里面反锁着,还听到他不停地走动声和说话声:“Kill him(杀了他),kill him(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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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3 21:07:01
    超前“享受”养老院的生活(6)
    最初,姚汉还有点毛骨悚然,后来慢慢地习惯了。驼背老头还有个顺手牵羊的癖好。他经常骑自行车出去,据彼得讲,他的自行车是偷别人的,后来被车的主人发现了,人家不想跟这种人计较。他喜欢串门,彼得经常因为丢钱或找不到东西而跟姚汉发牢骚,其实他知道是谁拿的。
      姚汉在这里睡觉从来不*服,即便在夜里也是如此,钱包更是随时带在身上。每当房门开了,他都要睁开眼警觉的看看,真怕驼背老头把他当成固定“提款机”,进来“取钱”。
      与杀人犯做邻居,姚汉更要随时提高警惕,生怕惹着他而“不幸遇难”。
      从星期一到星期五,姚汉每天上班都很忙,但下班后回到养老院,只能跟同屋的彼得聊聊天.。老彼得年轻时去过北美的很多地方,先后有过两个女人,也曾经有房子。后来女人离他而去了,房子也不属于他了,他孤单一人无家可归。可能是挨过女人骗的缘故吧,他时常告诫姚汉:千万不要相信女人。时间长了,彼得总是叨咕他过去那点儿事。姚汉的耳朵几乎都听出了茧子,但他理解:人老了都容易怀旧,特别像这个养老院里的老人,大部分人都无家可归,都很孤独,很少有亲戚朋友来看他们。
      终于有一次,彼得高兴中带点儿得意地对姚汉讲:他有一个住在渥太华的妹妹,在某日要来看他。此后每天他都掰着手指计算着日子。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但他的妹妹没有来。失望的彼得一句话也不说,喝了一整瓶白酒。
      晚上姚汉下班回来,发现彼得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地上和床单上有些呕吐物,窗子紧闭,满屋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姚汉赶快打开房门和窗子。好像知道有什么人进来,彼得嘴里嘟囔着什么,但马上又打起了鼾声。
      睡到半夜,姚汉朦朦胧胧地觉得房间门“吱呀”响了一声,接着一道光从楼道里射进漆黑的屋里,“有人进来了。”姚汉这样想着,胳膊一支坐了起来,借着光线一看,着实地吓了一跳,老彼得从外面四肢着地爬了进来。姚汉马上下床走过去想帮助他,彼得摆了摆手,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No, no”,原来彼得酒喝多了,腿软不能走路,上厕所只能爬着去。
      姚汉回到床上,迷迷糊糊地刚要入睡,忽然房门又响了,灯被打开了,管理员—一位三十多岁的白人妇女走了进来,打扫彼得床边的呕吐物。
      每天早晨姚汉去卫生间时,都看见手纸被扔得满地都是,地上和坐板上常常有一片片黄色的尿液。卫生间只有浴缸,没有淋浴。每天夜深时,姚汉只能端盆水到自己房间里简单洗一洗,还要防备女管理员的突然闯入,避免造成尴尬。
      “我将来老的时候,决不能进这样的养老院,否则还不如多吃些安眠药尽早了结。” 姚汉常常自言自语。
      最初史蒂夫跟姚汉介绍过,说这个养老院的人有些怪,姚汉当时还不理解“怪”为何意,现在看看住在他身边的几个洋人:年轻时就杀过人、还兼有偷窃毛病、行为怪异的驼背老头;嗜酒如命的孤独的老彼得;身强力壮、无赖加流氓的洋痞子杰克。他终于明白了“怪”的含义了,只不过史蒂夫说话比较含蓄罢了。
      对于姚汉来说,下班后和周末的时间真是难熬。本来想学车,但小镇交通不便,很难找到说国语的华人教练,学车一事因此而搁下了。
      图书馆环境好,镇上的人借完书就走,除了姚汉没有其他的读者。最初有一段时间,姚汉下班后经常去那里,有时一连几天都去。有一次,当他走进图书馆,管理员—一个五十多岁的白种女人,看到他进来,用眼睛斜了斜他,阴阳怪调地说:“You ……。”(你天天来),后来他就很少去了。
      姚汉只有用上网或偶尔上中餐馆坐一坐来打发时间了。中餐馆老板的生意很忙,没有时间聊天,自己又舍不得花钱给他捧场,所以索性一直没去。现在,不能上网了,对于姚汉的百无聊赖的生活,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一人身处异国他乡,没有朋友、亲人,几乎没有机会说中国话,一天下来甚至连英语也说不上两句。文化的差异,使他感觉与当地人就像隔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再加上养老院的恶劣的生活环境,一向沉稳、内向而捱得住寂寞的姚汉,觉得像度日如年一样受着煎熬,感到了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孤独。欲哭无泪,欲罢不能,不能舍弃像大海捞针一样找到的这份工作,不会开车,又学不了车,不能离开小镇,又租不到房子,何处能立足啊!没房子,漂亮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也不能回来。他觉得自己就像生活在孤岛上的鲁宾逊,特别是在周末无事可做时,这种孤独感尤为强烈。有时,他就打长途电话,让在多伦多的朋友帮忙在无忧网上找个CARPOOL,顺路搭车去多伦多。见到朋友,哪怕只在多伦多的街上见到华人面孔,能用普通话与人聊聊天,他都觉得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特别是到了多伦多的“中国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张张熟悉的东方面孔,琳琅满目的中国商品,听着那亲切、沁入骨髓的乡音,他觉得他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就像一条小鱼融入了大海。朋友都很忙,姚汉也不好意思太过频繁地去多伦多打扰他们。他更想念妻子和儿子,怀念在国内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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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3 21:07:17
    不期而遇(1)
    这天晚上,姚汉正在中餐馆喝咖啡,忽然门一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华人女士。她也同时看到了姚汉,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她要了杯咖啡,在姚汉的对面坐了下来,两个人愉快地聊了起来。原来她叫孙东秀,来自昆明,三年前全家技术移民到了加拿大。她丈夫不喜欢这里,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就回国了,她却喜欢留在加拿大。她是学工民建的,刚在小镇找到了工作。因为这里租不到房,也没有车,只能住在洋人开的家庭旅馆,当地人称作“HOME STAY”。这里租金不菲,而且很多地方也不方便。
      转眼进入了六月份,小镇里各家各户房前屋后的草坪都从黄褐色变成了翠绿色,春天来了。
      小镇上有个公园,地处小镇的中心大道的一侧。那里有座白石桥,桥下是条湖,在桥边有一条沿湖而铺成的狭长的甬道,蜿蜒向前,直通公园里一片开阔的草地。开阔地的中心有一个很大的亭子,每年夏天都在这里举行露天音乐会。乐队就在亭子里演奏,人们围坐在亭子周围的草地上,一边乘凉,一边欣赏着音乐,十分的惬意。
      湖中有一座仅能容两个人同时通过的小木桥,木桥的另一端是一片风格各异的洋房。
      开阔地的另一侧是一片原始森林,森林中独辟蹊径,沿着这条幽暗的小径穿过森林,又是一片湖水。与开阔地旁的湖水完全不同的是:湖面上漂浮着零星的断木,还有交叉着向各个方向倾斜的细树枝。这里丝毫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甚至使人怀疑这儿是否有人来过,真像是一片从未开垦的处女地,一派荒凉、原始、纯自然的美。
      与原始森林相对的那一侧是小镇里最大的一家超市,超市的停车场上停满了车辆,与超市相连的后面是邮局、学校和小镇最繁华的大街,那一带是小镇最热闹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构成了小镇公园闹中取静的风格。
      七月的一个周末,姚汉吃完午饭,想在床上躺一会儿吧,睡不着,而且也不敢过多翻身;坐会儿吧,床很软,坐时间长了很不舒服。于是他来到了小镇公园,找一个长靠背椅坐了下来。
      公园里静得出奇人,只有不远处的小湖里一群野鸭子在游来游去,他看着湖面上嬉戏的鸭子,想起了儿时的玩儿伴,还有上学时的老同学们。前段时间学校搞校庆,高中时的同班同学除他以外都返校了。他想像着同学们欢聚一堂的情景,心里真是羡慕极了……。
      忽然,姚汉发现湖中小桥上站着一个和他一样的孤零零的人,她呆呆地望着湖面。仔细看看,似曾相识。他想起来了,是不久前在中餐馆遇到的孙东秀。虽然在国内,姚汉很少与女同事单独来往,尤其是在陌生的女性面前,更恨不能躲到千里之外。可是今天孙东秀的出现,却让他眼前一亮。他使劲地拍了一下巴掌。听到声音,孙东秀扭过头,发现了他,她兴奋地向他挥着手,跑了过来。两个人一见面都笑了。
      “怎么你也在这儿?”孙东秀首先开了口。
      “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又没有其它地方可去,所以来这儿走走。”
      “认识两个多月了,为什么没想到经常找你聊聊天呢?” 孙东秀感慨到。
      姚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不是自己变了,在这里实在太需要与人沟通了,他第一次请除妻子以外的女性与自己同坐在一条长椅上。他们谈到了工作,谈到了两个人各自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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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3 21:08:19
    不期而遇(2)
    姚汉发现孙东秀并不像自己的妻子那么开朗、健谈。虽然姚汉与孙东秀的谈话总是在孙东秀主动引导下进行,可是中间经常出现停顿,随后是短暂的沉默。两个人都极力找话题,看得出谁都不希望谈话终止。
      天黑了,姚汉把孙东秀送回了她的住处。临别的时候,孙东秀小声问:“能经常出来散散步吗?”
      此时姚汉完全理解孙东秀,自己又何尝不愿意找个人经常聊聊天,排遣寂寞呢?他点了点头。
      回养老院的路上,姚汉想到北京的妻子和孩子,考虑刚才答应孙东秀是否应该,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非分之想,只不过是在这种特定环境下的一种慰籍罢了。小慧万一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可是已经答应了人家又怎能食言呢?思前想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交往时注意把握尺度吧。
      连姚汉自己也不相信,第二天还没下班,他就盼着孙东秀给他打电话,盼着早些下班。可直到下班,也没有接到孙东秀的电话。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下班后姚汉无精打采地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养老院。今天是星期四,晚饭应该是苏打饼干夹奶酪,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下班后的时间很难熬,养老院他也不愿意多呆,去哪儿呢?去公园,他有些心虚,怕在那里碰到孙东秀,好像自已特意在那里等她。还是去超市转一圈吧,顺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填饱肚子。
      不知不觉,离超市已经不远了。姚汉抬眼望去,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孙东秀,没错,是她!孙东秀站在超市门口,正向他招手呢!姚汉只觉得心跳有点加速,他心里告诫着自己:这是不期而遇,仅此而已。
      孙东秀告诉他:“HOMESTAY 那家的西餐我吃不习惯,想来这里买点儿吃的。”
      姚汉早就听孙东秀说过:她老公在国内有权有钱,两个人又没孩子,她在这里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舍得花钱。不像自己,为了省钱,养老院的饭吃得即使想吐,也要硬着头皮去吃。说起吃,孙东秀十分有兴趣地说:“走,到中餐馆我请你吧,平常我一个人没兴趣去外面吃。”
      姚汉已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中餐馆的常老板了,在孙东秀的一再坚持下他同意了。
      中餐馆的菜以粤菜为主,且中西结合,显然不太符合姚汉这个北方人的口味,但怎么也比养老院的苏打饼干夹奶酪强,况且边吃边聊,还有啤酒,时间自然过得很快。
      中餐馆就在有一条马路相隔的小公园的对面。姚汉和孙东秀吃完饭,步出中餐馆,向小公园方向走去。
      正值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清澈的湖面上,野鸭子们有的在湖中嬉水、有的在湖面上飞起飞落,碧绿的草地、精巧的亭子、望不见天的原始森林等景物与湖水相互错落着映入了姚汉的眼帘,此时他感到眼中的景色是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经常来这里,第一次发现这里原来是这么的美呀!
      孙东秀也兴致勃勃地说:“我从来没有去过森林中的那条小径,以前一个人总觉得有点害怕,现在你能陪我去看看吗?”
      “没问题,走吧,我随当地人走过一次。”姚汉答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小径的入口处。只见只能容下两三个人并排走的小路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路两旁是极高大又茂密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林中到处都是错综茂密的荆棘和杂草,只有小路的上方能看到一线天,林子的深处不时传来一些簌簌的响动和小动物的叫声。孙东秀越走越胆怯,越走靠姚汉越近。
      “听说森林经常有鹿的叫声,有时能看见狸猫等一些小动物,但没听说有什么吃人的。”姚汉介绍到。
      他本想安慰一下孙东秀,没成想孙东秀反而更害怕了,她打了个冷战。正在这时,突然前面树林里窜出了一个动物,孙东秀“啊”地大叫一声,一头扎进了姚汉的怀里。姚汉紧紧搂着发抖的孙东秀,仔细看原来是一头鹿横跨过小径,从森林左侧钻进了右侧。
      “其实鹿是怕人的,不会伤人。” 姚汉试图消除孙东秀的恐惧心理。
      孙东秀怔怔地看着姚汉,过了一会儿才镇静下来,眼前的一幕让她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不好意思起来。姚汉也赶快撒开了抱着孙东秀的手。两个人又默默无声地朝前走。
      一天,姚汉和朋友通电话,朋友为他提供了信息,离小镇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华人教车教练,姚汉一直想尽快考下车本,买辆车,但苦于小镇附近很难找到华人教练,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朋友提供的信息犹如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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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3 21:08:48
    精明能干的中餐馆老板(2)
    “听常老板说,原来这个镇上有个黑人家庭医生,他的华裔妻子做接待员。就因为是有色人种,小镇上没人让他们看病,最后没办法,他们离开了这里。” 孙东秀补充道。
      “简直是种族歧视!”姚汉显然有些愤愤不平。
      “别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孙东秀在旁边劝慰道。
      这时,手拿啤酒的进场的人越来越多。姚汉笑着说:“你说这外国人挺有意思的,中餐馆旁边的超市卖啤酒一块五一瓶,他们不去那里买,非得到这里买高价啤酒。”
      孙东秀嘻嘻地笑着插话:“外国人?咱们才是外国人。”
      姚汉也笑了起来。
      孙东秀接着说道:“人家讲究的是情调,只要有钱尽管花,与咱中国人消费观念不同。”
      姚汉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他们还想继续聊下去,这时音乐会开始了,乐器声和着三人小合唱声盖过了说话声。姚汉和孙东秀只好边吃小吃、边喝酒,还时常打个手势碰一下彼此的酒瓶,相视一笑
      喝完了酒,音乐会还没结束,他们俩就溜了出来。在送孙东秀回去的路上,孙东秀问姚汉:“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呢?我每天都去湖边公园,怎么一直没看见你呀?”
      “周末我一直忙着练车。”姚汉答道。
      孙东秀鼓了鼓勇气小声说:“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可以多出去转转吗?我一人有时挺烦闷的。”
      “对了,以前都是你请我吃饭,我也该请你一次了,这周六我有时间,你看中午行吗?”
      “行。”孙东秀笑眯眯地答道。
      周六的中午,因为养老院离中餐馆不远,姚汉走路去了中餐馆,老远就看见孙东秀已在那里等他。只见孙东秀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连衣裙,齐肩短发被一个黑色镶有锆石的发卡拢在耳后,额头还特意修剪了齐齐的刘海儿,看起来虽然不是十分出众,却也清秀文静。
      他们仍旧坐在了中餐馆里面套间临窗的桌子旁,要了两个菜和一个野菜汤。姚汉提醒她:“这野菜是上周末中餐馆老板去附近田野里采摘的,你能吃惯吗?不然换一个吧?”
      菜上齐了,孙东秀先舀了一勺汤,抿了一口:“嗯,鲜美极了。常老板特会做生意,在他眼里,什么东西都可以卖出钱来,真是遍地是黄金啊。”
      正说着,常老板炒完菜,忙里偷闲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我出来透口气,顺便来告诉你们,为了答谢你们常常惠顾本店,如果你们愿意,下午我开车带你们去远处钓鱼。”
      “钓鱼,太好了!”高兴得姚汉和孙东秀几乎齐声叫了起来。
      下午,他们来到了距小镇二十公里外的一条大河边,常老板顺着河边水浅的地方,走到河中一块石头上,他把鱼钩上放好鱼饵后,狠命地甩了一下鱼竿,然后把鱼竿固定在一个带来的架子上,开始整理起带来的桶和其它工具。姚汉也跟着走了过去。孙东秀也着急了:“我也去。”说着,就要往河里走,可是又迟疑了,她有点害怕。
      姚汉回过身来:“别怕,我来拉你。”说着向她伸出了手。
      孙东秀紧紧抓住了姚汉的手,随着他来到了河中的石头上,可站稳后还是不撒开手。姚汉觉得有些别扭,他看了看孙东秀,她好像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过了一会儿,姚汉说:“鱼还没上钩,咱们还是到附近走走吧。”
      说着,拉着孙东秀回过身往河边走。快到岸边时,姚汉用另一只手轻轻向前推了一下她,嘴里喊了一声:“平安无事喽。”顺势撤出了让孙东秀握着的另一只手。教 育 村电子书 www. sru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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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3 21:09:15
    精明能干的中餐馆老板(3)
    等他们在附近走了一圈回来后,看到常老板已经钓了不少鱼。奇怪,怎么还有小鱼呢?姚汉听说加拿大人钓鱼主要是为了娱乐,钓到小鱼都要放生的,让它们继续长大。只有华人大鱼、小鱼都要,有些华人为了屯鱼,还专门买了冰柜,夏天到处钓鱼,回家后把鱼冻起来,连冬天吃的都够了,不用再花钱买鱼吃了。他想:常老板钓的鱼,不但自己家吃,连餐馆生意上用的鱼也不用买了。难怪最近经常看到新闻报道:华人钓鱼时被打,甚至还有被杀的。
      回来的路上,姚汉有些情绪低落,孙东秀还要请他在中餐馆吃饭,他谎称有事谢绝了。临分手的时候,孙东秀说:“下周末能否给我帮个忙,帮我去邮局取东西。”
      姚汉答应了。
      当姚汉回到养老院时,已经开始吃晚饭了。他没有胃口,胡乱地吃了几口,就走到了后院的枫树下去乘凉。他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除了常老板的做法让他不快以外,与孙东秀的交往也令他陷入了矛盾和苦闷中。的确,自己孤身一人,需要与人沟通和交往,与孙东秀见面渐渐地已成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甚至有些盼望和喜欢这样的时刻。可是他是个已婚的人,频繁与异*往是不是有些过分,妻子知道了会不会不理解而产生家庭矛盾?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赶快学车,考下驾照,从小镇搬走。
      恻隐之心
      一周的时间又过去了。周六上午,姚汉要帮孙东秀取东西,约好在邮局门口见面。姚汉用自行车把一大箱东西送回了孙东秀的住处。孙东秀为表达谢意,执意要请姚汉吃饭。姚汉很犹豫:可漫长的半天多的时间又怎么度过呢?他很不愿意回养老院,在外面溜达时间长了,又怕被人误认为精神有问题,眼前的她又是那么热情,今天就给自己放个假吧,好在明天他已约好了教练学车去,想到这儿,他答应了孙东秀。
      孙东秀开心地一路上有说有笑。在中餐馆吃完了午饭,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们又来到了湖边的公园,在公园里溜达了一个下午。
      姚汉问孙东秀:“累不累?你先在椅子上坐会儿吧。我去旁边的超市买些面包和饮料,就算作咱俩的晚饭吧。”说罢,小跑着去了超市。
      一会儿功夫,姚汉手提一个装满食物的食品袋儿回来了。
      姚汉递给了孙东秀一瓶矿泉水,自己又打开一瓶,喝了一口,问孙东秀:“你丈夫为什么不来呢?或者你可以回国呀?你一个人长期在这里也不行啊!”
      孙东秀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加拿大人际关系简单,在这里与世无争,我的性格不适合在国内,我不会阿谀奉承和投机钻营,经常受人排挤,我非常憎恨这种不公平。而我丈夫喜欢热闹的大城市,他认为加拿大的生活太寂寞,况且他非常精明,善于社交,所以参加工作不久就升职了,现在他有权有钱,不舍得国内安逸的生活来陪我,再说他……。”
      说到这儿,孙东秀停住了,良久才继续说道:“我和我丈夫是大学时的同班同学,相处四年,他从未和我有过密切的交往,直到大学毕业前,他突然提出要和我交朋友。我爸爸是学校学生处的主任,我当时虽然了解他的用心,可他毕竟是一表人才,又是学生会的干部,在学校小有名气,许多女生都对他有意。而我无论才和貌都并不出众,能得到他的主动追求,我觉得很有面子,况且他也是我当时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我们结婚后,他如愿地留在了昆明。”
      姚汉越听越糊涂:“他到底爱不爱你?”
      孙东秀苦笑了一下:“在国内的时候,他每天都很晚回家,甚至有时不回来。周六、周日我回父母家,就不知道他‘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交流和信任都没有。我现在才知道:他并不爱我。这也是我要来加拿大的主要原因,我原想换个环境,我们的婚姻兴许会有些改变,可是……。”孙东秀说不下去了。
      姚汉问道:“为什么不离婚?”
      孙东秀摇了摇头:“他正在竞争一个晋升的机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婚对他不利,谁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在加拿大工作这么难找,我必须保住这份工作,我不会开车,只能住在这里。我想自己租房,自己做饭,在HOMESTAY吃老外的西餐太不习惯了,可哪里能租到房呢?”孙东秀越说越伤心,说着竟转过身,趴在椅子靠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姚汉不知说什么好。他伸手搭在了孙东秀的肩上,想试图安慰她。她似乎感受到了那只手的温暖和力量,她拉过这只手,靠在了他的臂弯里。
      看着哭成泪人的孙东秀,姚汉起了恻隐之心,他心疼地把孙东秀楼在怀里。
      良久,他想出了安慰孙东秀的话:“对了,你也快学开车吧,学会开车,就可以到附近的闹市去租房了。”
      孙东秀止住了悲伤,突然问姚汉:“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是啊!”姚汉回答,他来了兴致。
      可孙东秀却更伤心起来。姚汉若有所思,他紧紧地抱着这个伤心无助的可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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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3 21:09:35
    考车
    除了忙考车的事,姚汉第一次主动给孙东秀打电话问候她,鼓励她要积极生活,抓紧时间学车,并告诉她自己近期很忙,实际是暗示她不能再见面了。
      星期天练车时,姚汉请求教练尽快为他安排考期。教练查了一下,订在下周四路试。
      考车这天,姚汉随着教练很早就来到了考场。他要先熟悉一下考试路线,再等待考试。他早就听说:考车对新移民是一关,很多人都要考三四次。听说一位在香港教车的教练,在这里考了五次才通过。国内考车主要考技术,练车和考车都在专用场地内进行。而这里主要考安全意识,从练车的第一天起,就行驶在马路上,考试一般也没有专用场地。所以,这里人开车时的安全意识比较强。马路上和高速公路上都有速度要求,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除主要马路口有红绿灯外,一般街区路口都有“停”牌(STOP SIGN),“停”牌被视为“红灯”,行车到此,必须首先停稳,在认为安全的情况下才能通过。行车的保险金额与交通事故频率和破坏程度联系紧密。因此,有时虽然路上车辆很多,但都有条不紊,很少出现国内的堵车现象。
      姚汉紧张地坐在车里,尽亮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一会儿,车门开了,考官进来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胖胖的白人女士。她首先核对了姚汉的个人信息,检查车的脚闸和信号灯,然后发出了第一道指令:“Let’s go,(开始)”
      姚汉启动了车子,考官不断地发出各种各样的口令:Roadside Parking(路边停车)、Three points turn(三点掉头),Parallel Parking(平行泊车)……,姚汉小心翼翼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
      行驶到一个“丁”路口前,他看到了右侧路边立着的“停”牌,稳稳地在停车线前停下了车。横向的这条马路没有停牌,这时,一辆车沿着横向马路从左侧驶来,但姚汉认为自己的车头前还有一些空间,于是,想把车再往前移一些,以便获得更好的视野。没想到车刚动了一点儿,旁边的考官就厉喝一声:“Stop, car coming. (停,有车来了。)”与此同时,她重重地踩下了她脚底下的刹车。姚汉考试用的是教练车,这种车在驾驶位置和副驾驶位置各安装了一个脚刹,专门用于练车时应急。
      第一次考车,姚汉就这样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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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3 21:10:00
    同胞(1)
    眼看小慧母子回国到一年了,姚汉还没有考下驾照,无法租房。小慧只好把一年内有效的机票寄回了加拿大,让姚汉先把票退了,等租下房子后再作打算。
      周末,姚汉搭CARPOOL(顺路搭车)回到多伦多,到旅行社去退票。退票要交手续费,再加上加拿大航空公司的罚款,小慧和儿子的机票总共损失了四百多元钱。
      姚汉渴望早日拿到驾照,租到房子,把妻子和孩子接回来。
      三周后,也就是2004年10月中旬,姚汉第二次路试成功了!兴奋的他立刻打电话给孙东秀:“我成功了!我现在的感觉太妙了。”
      “祝贺你。”电话里孙东秀的语气平和,听不出一点儿高兴的样子。
      “你也赶快考车吧,住在这里太不方便了。”姚汉知道孙东秀不喜欢开车,但越是这样越要鼓励她。
      孙东秀没有理会学车这个话题。反而说:“听说‘中餐馆’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在十一月初要出租,我想租下来,我太想有个自己的家了,你觉得怎么样?”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太奢侈了。”姚汉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也正为这事犯愁呢,要不你跟我合租,咱俩分担房租,这样你就可以从养老院搬出来了。”孙东秀的话中带有恳求。
      姚汉笑了笑:“我想单独租个一室一厅,让我妻子和儿子尽快从北京回来。”
      孙东秀黯然神伤。此后,她一句话也不讲了。
      姚汉想起中餐馆老板也跟他谈过租房这件事,他当时有些犹豫:孩子不到两岁,一家三口住两室一厅的房子有点浪费,而且价格也高了点,所以,姚汉婉拒了常老板。没想到第二天常老板就告诉姚汉:中餐馆的地下室要有别的用途了,要求他尽快把存放的东西搬走。
      姚汉没想到常老板会这样,但最近因为忙于考车,还没顾上这件事,现在驾照拿到了,首先要处理的就是这件事。
      姚汉来到中餐馆,找到了常老板,希望能再通融一两个月时间,因为租房一般要比入住时间提前一两月,可常老板态度坚决,一天也不想多等了。
      姚汉绞尽脑汁想办法,终于想到找养老院的胖经理试试。胖经理说要请示一下老板。
      一天后,姚汉从胖经理那里得到答复:可以把东西存放在后院的地面车库里,这是一个全封闭的带有空调的车库,不仅条件好还不需要付费。这出乎意料的结果令姚汉十分兴奋。他当天就从小镇上租了一辆小卡车,把东西从中餐馆搬到了养老院。因为姚汉已把十月份存储东西的月租费一百元早已预付给了常老板,实际上只在常老板那儿存放了半个月就搬出了,常老板答应退回五十元钱,但他说等有了现金后再给。
      星期一下班后,姚汉来到了中餐馆,虽然因为存放东西和租房子一事与常老板有些不愉快,但并没有撕破脸皮,他感觉常老板这人还不坏。现在,他想买辆二手车,在这里,只有常老板可以给他提供一些信息。
      常老板在厨房,老板娘面无表情地端着一杯咖啡递给了姚汉。姚汉看到她的胸前戴着小红花,心里十分反感。他知道:在加拿大人掩埋阵亡将士尸体的墓地开满了罂粟花,为此,这小红花被作为纪念战争中逝世的军人的特定之物,11月11日被定为纪念日。(Remembrance  Day )许多中国人都和他有同感,他们忘不了加拿大曾经参与朝鲜战争,他们中有许多人的亲戚都牺牲在了朝鲜战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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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学生

    楼主| 2012-2-13 21:10:19
    同胞(2)
    常老板炒完菜来到姚汉的桌前告诉他:靠近镇外有一个中餐馆的老顾客要卖车。常老板还很痛快的开车带姚汉来到了卖车的那户人家。卖主要出售的是一辆红颜色1995年产的丰田车,外观保养得很好。在小镇也没有可供挑选的其他的车了,姚汉决定买下这辆红车。与车主协商后以两千元加币成交。过户之前要进行安全检查,没想到这一查又花去一千二百多元,姚汉与车主各出了一半。虽然买车有经验的常老板怕得罪老顾客而没有提醒姚汉:旧车还有安检的费用,姚汉仍然感激常老板能提供信息并带他来买到了车。
      在加拿大生活了几年,特别是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新老移民,姚汉已经能客观地评价和理解同胞了。
      风云突变
      这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办完了车的过户手续,姚汉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了。当他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情不是一个“爽”字就能形容的。如果说以前就像折了翅膀的海燕被困在孤岛上,那么现在是重新插上翅膀,又可以在蓝天与大海之间任意翱翔了。
      姚汉启动了车子,开到了小镇外的乡间路上,他要尽情地享受,痛快地发泄住在小镇的郁闷。他摇下车窗,美美地看着路两旁的树翩翩地向后起舞,任凭秋风凉爽地爱抚着脸颊。他不介意时间,也不管身在哪里,只要有路,就想一直开下去。他想象着租到了房子,搬出了养老院,妻子和儿子回来了,在假日里,一家三口开着车,到处观光赏景……。
      忽然,姚汉看到了前面一望无际的湖水。他停下车,看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快五点钟了,也不知到了哪里,他拿出地图查看,原来他已开出七、八十公里了,前面的湖是ERIE 湖(伊利湖),他只好调转车头。
      这天,是姚汉第一天开车上班,他无比兴奋,干起工作来都特别地有劲头。下班时,老板史蒂夫要和他谈话,姚汉猜想:是不是要有大的项目了?
      史蒂夫说:“Our ……。”(目前的项目已近尾声了,我不知道新项目什么时候来,而且我们公司是个小公司,所以……。)
      话说到这里,姚汉的心“呼悠”一下没了底,他已明白了史蒂夫往下还要说什么,他接过老板的话说:
      “No problem……? ”( 没问题,我从什么时间开始下岗?)
      “Tomorrow…….。”(明天。谢谢你的理解,这是ROE(工作记录),你可以拿它去政府的人力资源部门申请失业金。)史蒂夫说着,把一张已经填好的表格交给了姚汉。
      史蒂夫安慰姚汉:“If ……. ”(如果有新项目来,我将会叫你回来。)
      史蒂夫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专业工作,刚刚干了不到一年就被LAYOFF (失业)了。他此时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神情恍惚的不知是怎样把车开回了养老院,庆幸的是小镇的车很少。
      养老院的后院,有一大片空场,中央有一颗巨大的枫树,看样子树龄至少也得有一百多年了,所有的车就停在这片空场地上。姚汉停好了车,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在车里呆坐了许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打开车门,站在枫树下。
      此时已是深秋季节,他仰头望着头顶的树冠,粗大的树干上枝繁叶茂,枫叶红得像一片火海,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美好。他想起了一句歌词:花儿为谁开?鸟儿为谁唱?是啊,叶子为谁红?,景色再美也不属于我。看着地上的落叶,他不禁感慨:叶落归根,可是我的根在哪儿?我将飘向何方?回多伦多去干体力活儿吗?可史蒂夫说过:如果有项目来,还让他回去。如果没有项目呢?离开小镇吗?他甚至想到了离开加拿大,可是,孩子的国籍是加拿大。怎么办?我的归属到底在哪儿啊?
      就像是自我安慰:万一史蒂夫那里来了新项目呢?我应该等,不能离小镇太远。他打定主意:明天就去小镇附近的闹市找房。于是,他找到胖经理,要了份当地的报纸,根据出租房广告,打了几个电话,约好了第二天看房的时间。
      第二天早晨,姚汉开车出了小镇,半小时后来到了一个闹市区,这里有二十万左右的人口,在加拿大算得上是个中等城市了。循着地图,他很快就来到了一幢高楼前,在大楼的管理办公室里,管理员要他出示工作证明,他如实的说:“I just lost job.(我刚刚失业。)”
      “Sorry, ……。”(对不起,没有工作就不能租房。)
      姚汉想:也许这个房主担心我没工作负担不起房租。他不甘心,决定再试试,他来到了另一个公寓,情况与前面一样。
      姚汉不再存侥幸心理了,他确信这是不能改变的惯例。他想:这个惯例不应该适用于华人,华人与洋人不同,洋人是超前消费,华人则惯于储蓄,即使没工作,付房租也没问题。但这是西方社会,没办法。
      姚汉又开车来到了第三处公寓。吸取前两次失败的教训,一向不撒谎的他,没有跟管理员说自己没有工作。管理员让他填了申请表,带他看了房间,承诺一个星期内给他答复。
      姚汉对这个房子很满意,却又十分担心:万一他们打电话给公司落实情况怎么办?唉,姚汉长叹一声,一切听天由命吧,他无力应付这风云突变所带来的一切。
      两天后,姚汉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没能租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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